阿山

晓风恶尽,妒雪寒销。

【邪簇】B-枕套上的青苔

*我从未见过死去的金鱼,死去的金鱼是如此丑陋,从美丽到丑陋,仿佛是一个狡诈的骗局(苏童)




 

邪簇|略霍梨|民国AU


 

◎虐邪预警,洁癖勿入,为人民群众出一口气。

◎辣鸡小言文风, @充电小q  @皮皮虾号填坑了吗 叫你们都虐黎簇,哼。













 

除夕那一天,吴邪在冷清清的公寓里吃过年夜饭,就独身去看了两场电影——除夕夜里,苏小姐自然回家里去的,面对着,吴邪也懒得乔装悻然,他的绅士是吃力学来的。

 

疲惫乏味的关系里,苏难是凶猛的红,磕破皮带了血的刺目而屈辱的红,比不得黎簇那样天真热烈的红,何况黎簇那红里还裹了软缎面上鸭绒被的白,少年人汽水和冰块冲撞出来的懵懂爱情铺展一席的宽柔小意,就是不与之恋爱,也能被震慑着接受这不断生长着的无声引诱。

 

电影院里放的是《乱世佳人》,午夜场并没有多少人,吴邪陷在座位上支着腮快要睡过去,他想起在那间大学分配的小公寓里,阁楼上漏了月光进来的小书房里他低头嗅到黎簇身上似有若无的桂花糖味道。

 

黎簇低头完成他布置的作业时,在他眼皮子底下露出一段洁白颈项,年轻的皮像刨光油过的木,透着一点点象牙的底色,沉沉地洇开,怦然——他临在他上面,看见他头顶的发旋都是轻飘飘的醉。

 

吴邪起先像邮轮在海面上遭遇一圈下坠的海洞,尤其黎簇掬诚的眼天真地拢过来,他感觉到慌乱,突突而动的血管粗砺地交缠堵塞,比风掠树叶更加糟糕,他像赤足在满地落叶的公园中静谧地寻找什么,脚下都是破碎的引以为傲的理智。

 

吴邪从前是有条理的,内里是理想化的,丰盈的,就像他做的工作,教育,大学教授,但就是开化的人文主义里也没有人承认这感情作用的客观存在。倘使,倘使黎簇是个女孩子,那他的身体会是最青涩的果实,吴邪附身而上就能尝到果肉里甜蜜的汁与液,细细咀嚼才好玩似的沁着一点点酸涩。

 

这回味无穷的酸涩只略略过了舌就雪花似的悄悄地隐没在心潭的波纹里,乍现凋零,但只要黎簇稍稍亲近,枯木逢新雨,春风吹又生——何况黎簇曾经带着眼泪,把唇间剥开的鲜荔撞进吴邪嘴里,盛大而端凝的接触里这一次最出格,也最动人,一切仿佛就变成了真的,教人从心里热起来,温熬旧瓶里的新酒。

 

之前的百来个日夜浸在绿玻璃罩网住的温黄灯光和莎士比亚戏剧中纵然是翻译腔调也掩盖不住的惊艳里,沉在法文和意大利语的熏陶里,吴邪从未觉得自己生出的绮念比第十二夜里的美好低贱悲哀,这明明是跋扈而快乐的,但他时常觉得这份迷恋扭曲了他。

 

就是家里新来的佣人也知道他只听黎簇的话,像菟丝子攀上屹然的小树,吐露长满倒刺的乖张的爱情。

 

这当然不正常。

 

畏惧是在一个下雨天令他崩坏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黎簇好几天不来,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看什么都图新鲜,但他不知道自己在吴邪这里有翻云覆雨手,拥有如此大的权势,生杀予夺。

 

吴邪感觉自己像一株汲不到水的植物,根浮在玻璃容器的低矮的空中,一分一秒,怨苦地衰颓下去,忐忑而绝望,他再想一想,再想一想,只怕脑子里紧脆的线便要断了,饭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的,心里滔滔不绝地冒出酸和苦,顶的他喉咙发紧,他疑心是胃病,可终于在看见黎簇的时候轻易痊愈。

 

吴邪的生活从来是端正的,冷静的,他在痊愈的夜晚,在母亲催促结婚的电话后下定决心,一心要拔除这动荡的祸端,于是他同黎簇提了分手,其实并不需要清清楚楚说出这两个字。

 

他只是站在家门口送黎簇的时同他说,自己日后不再补习了,他要是还想深入学习,新开的书单就夹在他带走的音乐史里,破釜沉舟般壮烈。

 

黎簇的脸是濡湿的,像他的嘴,他说着一些话,隐隐透着锋利的湿润,像这夜里窗外蒙着一层白膜的雨水,寒意直刺到骨头里去,可遥遥地瞧不清面目,吴邪尖锐地背对着黎簇,却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是泪水,干涸后皮肤收缩着,像承载遗迹的河床,日趋狭小,最后隐入历史的灰尘里。

 

此刻,黎簇和遗迹一同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吴邪眼里。

 

只吴邪自己知道,这是一份昏聩的爱情,像玻璃罐子里沁着甜腻香气的糖核桃,吃总是要吃的,但是容易发胖,勾起身心折磨,他们要在一起,好比把热带水果移植到寒带来,古人都知道橘生淮南为枳,他反反覆覆把这些个理由说与自己听——但其实,黎簇甚至没问过他理由。

 

吴邪突然觉得他硬着脾气捱到今天,也许就是因为黎簇连问也不问,也许只要他问一问,不,只要他流露出一点点反抗……可黎簇给的爱情从来是听话的爱情。

 

这时候吴邪已然忘记自己诱导黎簇说爱的时候,带着居高临下的温柔,那若即若离的态度足以令任何一个少年仰视却步。

 

吴邪拉紧风衣躬着身子钻出了电影院,离开之前Rhett和Scarlett已经走到尽头,黑白电影里甜净的气氛变得尖锐而哀伤,他站起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他们某段诛心的对话,可到底是影中意,他毕竟不是影中人,于是抛诸脑后。

 

烟火在城市里绽放,吴邪走在闷胀的虚飘飘的夜风里,突然发现自己的风衣没有扣好,便一路扣纽子,不知怎么又那么多的纽子,他艰难地使自己看起来周正整齐,突然就想起黎簇的手背。

 

那手像一只独立的小动物,蹿在纽扣和领带里,时时捣乱,吴邪只伸手去攥,就捏住它光滑的后颈皮,他仍要逃,两个人的嘴就在镜子面前暧昧地追逐,他只得逞了一次,黎簇的唇上没有抹糖,他只是含着了柔软的皮肉,心里不由得非议起那些小说里夸张荒谬的形容和比喻。

 

这时黎簇红着脸推开他——晕开的团团红影里,他一下子像噎住了气,然后快乐起来,突然就体验到了爱情。

 

烟花金色的箭矢般射上空中,像黎簇的眉毛,上头挨满吴邪灿烂的旖旎的幻想,他盯着瞧了很久,事情显然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处都是黎簇,而他这时候竟然想要去找黎簇,像那些西方爱情故事里愚蠢的姑娘,为了追逐一点点温情,永远不知道适可而止。

 

吴邪拦了一辆黄包车,报地址的时候晃神的功夫就仿佛错过了自己人生极其重要的某个片段,他站在黎簇公寓楼下时突然懊恨自己曾经随随便便问了这一嘴,这地址就像古时候奴隶的字样一般烙在他身上,他抬头看向仍亮着灯的窗户,心底摇摇晃晃冒出希冀——他舍不得这爱情就这样风流云散。

 

突然!黎簇也宿命般走到了二楼的阳台上来,他穿着一件规规矩矩的衬衫,趴在护栏前,那阳台上种了好些植物,吴邪的角度看上去黎簇的衣襟上似乎戴着一朵花,仿佛为着这重逢。

 

可光影一暗,黎簇身后附过来一个人,手撑在黎簇肩上,弯腰问了他什么话,越凑越近,黎簇只轻轻地往旁边让,又是皱眉又是笑,吴邪瞧着那人像是学校里平素就和黎簇走的近的那位姓霍的学生。

 

冷风一吹,好像天气也突然冷了下来,吴邪手脚有些发僵,连心也摇摇欲坠,突然福至心灵,电影屏幕上的对话一帧一帧地慢慢显示在脑海里。

 

I only know that I love you.

斯佳丽:我只知道我爱你。

That's your misfortune

瑞德 :那就是你的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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